第(1/3)页 浓郁的血腥气在如水的夜色中弥漫,尸横遍地。 这些人被直接击碎喉咙,溘然毙命。 有个年轻人还没死透,喉咙上的血洞打偏,得以苟延残喘。他双手堵住汩汩涌血的血口,发出细弱蚊蝇的嗬嗬声,像一只破了洞的风箱。 “救……”他腾出一只手拉住将要擦肩而过的裙角:“救……” 蛊虫也没死透,在血泊里扭动挣扎,一只手垂下来,捏起它翅膀,掌心一合,蛊虫莫名其妙不见踪影。 “还不走?”少年的声音。 “这个人还活着。”身旁的是少女的声音,他努力撑开血肉模糊的眼皮,少女的脸庞蒙着一层血红的阴翳,映入眼帘。 白梨俯身看着年轻人。 他看上去不过凡人的弱冠之年,少了蛊虫的操控,双目血红,眼瞳却异常地清醒明亮,乞求地看着她。 她扫了一圈,地上几十条人影僵直不动,像一块块石头,都已经没了气息,只有这个人侥幸活了下来。 “这些都是活人。”一缕寒意像蛇一样爬上白梨的脊背:“不是死人。” 那些婢女才是死人,是蛊虫伪装成人类的皮囊,而这些人纯粹只是被蛊虫操控的傀儡。 就如之前那个和寇小宛暗度陈仓的男人一样,估计是受了引诱或得了好处,才甘愿拜入风陵园樊家。 白梨裙角又被拽了一下,脚下的年轻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着右前方,沙哑地挤出一个破碎的字眼:“那边……” 眼泪和鲜血一齐从那人眼眶里涌出来,他屈起鲜血淋漓的手指,歪歪扭扭地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我听着呢,你想说什么?” 他艰难地张开嘴,“救……” 一道并不算凶狠的白光擦过白梨额前碎发,在这人的喉咙上击出一个血洞,他眼中本就日暮西山的光溘然消散,眼瞳像一粒崩碎的玻璃球,呈现一片死灰的冰裂纹。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连半句话都没说完。 “靠这么近,”薛琼楼面色漠然地收回手:“你不怕他暴起伤人?” 白梨最后看了眼他手指的方向,轻轻用鞋尖将他的手拨回去,往左边指了指:“我们走这边试试看?” — 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 姜别寒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废力地搅动淤泥,两条手臂垂在他肩膀两侧,背上的人呼吸越来越轻,几乎已经感觉不到。 前方出现十几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围截起来。 既是迷宫法阵,也是围杀之局。 “师兄……”绫烟烟强撑起一口气:“……你把我放下来吧。” 姜别寒背着她纹丝不动,两道剑光如乖巧的游鱼,悄然在他身侧飞驰,“都是死人罢了。” “这回不是死人。”绫烟烟拍了拍他勾住自己腿弯的手,提起些精神:“你背着我放不开手脚,把我放下来吧。” 姜别寒走到一旁,将她轻轻放下,让她靠着墙壁休息。她摸出几张上品符箓,咬破指尖用自己的血一点,“带上这些,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些蛊虫逼出来。” 姜别寒立刻会意,长鲸出鞘,绵长而凌厉的剑光犹如一把缠绕着雪白电光的长矛,刺破浓雾,霎时间照亮了一整条狭长的巷道。 浓雾中心亮起一点渺渺火光,遽然暴起,犹如火蛇游窜,将这一整片浓雾卷裹起来,几缕黑烟冉冉升起,被烧焦的蛊虫纷纷从半空坠落。 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 有个面相稚嫩的青年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被人提起衣领,“是谁派你们过来的?” 他蜷缩着身体抬起头,有个年轻剑客俯视着他,浑身剑意磅礴,远非等闲之辈,还没开口,气势先弱了三分。 “我、我也不知道啊,这里……”青年迷茫地四下环顾,悚然一惊:“我怎么到法阵里来了?!” 看来被.操.控前的记忆已经没了。 姜别寒不跟他废话:“你知道怎么走出去?” “我、我不知道啊,我一个月前才刚来,不熟悉这个,你、你问问我师兄们,他们比我来得早,或许比我清楚……” 话没说完,他身旁月门砰然砸下,如一把高悬的铡刀,差点将他横在地上的手臂切断。 砰砰砰。 接连几声重响。 地面被砸得震颤不止。 地势又变了,姜别寒心中有不妙的预感,猛然回首,原本坐在墙角的绫烟烟不见踪影。 仿佛有人从背后刺中致命一刀,他心脏骤然揪紧,面色如覆寒霜,将那人衣领抓得更紧:“告诉我怎么出去?!” “我、我知道……”一个年级稍大的男人捂着汩汩流血的喉咙,竭尽全力,挣扎着在地上划出几道血痕,“法阵……是这样的……” 他写的是卍。 没错了,那日坐在樊妙仪的纸船上,还没降落到峰头,从高处俯瞰风陵园,这些长廊宅邸便组成了这样一个庄严肃穆的符号。 “我们、我们走这边,找到……” 姜别寒已经等不及男人婆婆妈妈地分析地势,他现在只有找到绫烟烟这一个念头。 心念乍起,一道白虹自身后拔地而起,将死气沉沉的雾海刺了个洞穿,天地一瞬变得无比狭窄。这道如彗星拖曳的剑气,长久未曾消散,而是如极光一般横亘整片天空,这道极光又从天而降,变作大地上一道巨大的沟壑。 连绵万里的白墙红瓦,如一条暮年长龙,从尾部开始腐朽坍塌。墙皮剥落,砖瓦倾砸,厚重天幕剧烈震动。 一剑斩下。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