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拉……勾?”刘劫眼神奇怪,迪妮莎俏脸一红,“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从前我认识的朋友们,我总是和他们说,拉勾是我们人类约定承诺的最高规格……拉勾就是朋友了。” “不是,你刚才的豪迈样我还以为你要搓香拜皇天后土关二爷义结金兰了。好吧,拉勾就拉勾。交换过秘密又交换过信任,当然是朋友了。” 刘劫奇怪的眼神只持续了三秒钟,窘迫的迪妮莎却觉得这寥寥几个刹那囧到了天翻地覆的地步,可当那现在还笼罩在一团迷雾里的男孩伸出小指钩住,迪妮莎一下子恢复了自信,“从现在起,我们就正式是朋友了,我不会把你的秘密透露给任何人,不然……” “不然我就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刘劫有些故作凶狠道,他本想说“你会死”,可话到口头就改了,看来心肠这玩意,跟头脑肌肉并无太大联系。 迪妮莎白了他一眼,招呼一声白雪就上马飞驰,那匹雪白的骏马撒开四蹄奔走如龙,只是腿还有点抖,毕竟作为一匹马,长时间趴在那无异于人蹲了个把小时茅坑,还能健步如飞真是骏马啊。 刘劫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远去的甩着尾巴的白马背上迎风飘扬的单马尾,这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单马尾女孩,这豪迈与不让巾帼的风情分明是一位天涯侠女。 初见迪妮莎,他觉得自己看见了西式洋妞版的毛菁沁,坚强睿智温婉,再见时觉得这个妞是暗黑女王版毛菁沁,但是此时刘劫只想自扇嘴巴,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自然没有两个相像的女孩,二十六岁的刘劫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不懂什么女孩子,从前对毛菁沁的好感也真的就是因为她好而已,毛菁沁多好啊,谁不喜欢啊,弱智蠢货神经病才会不喜欢,但也许在毛菁沁眼里自己就是流着口水挂着鼻涕可笑之极的半弱智未成年人而已,这么一想突然发现从前被礼貌地拉黑,发私信被祝前程似锦挺该的,男孩子不是长到成年了就叫男人的,男孩子有资格恋爱,但只有男人有资格谈幸福,所有意识到这点的女孩子都会一脚给那些小屁孩远一点,区别只在于脚法或狠或柔,时机或恰到好处或尴尬万分。 月光依然被遮挡,风依然在呼啸。 之所以在这个杀人夜选择和平友好,除了迪妮莎出手意料的坦诚外,还因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在所有的故事里,似乎都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怀着崇高或自认为崇高的理想,做着常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为了某个可能飘缈到水中捞月的信念燃烧完所有的生命,不知是谁说过,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制造故事,一种参与故事,迪妮莎显然是前一种,交个朋友他是很愿意的,至于迪妮莎没说清楚的话他知道是什么,承诺之所以可以重如千金,在于人,对于守承诺的人,歃血还是拉勾没有分别,不过这个一贯孤傲怪癖的男孩意识到,自己可以放在心上的人,从此又多一个了。 其实在刘劫已经认识的人里,迪妮莎最像的不是毛菁沁也不是朱琪,而是那个被他昵称老汤的发小同学,一样的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直到碰了壁才会发现,原来他们可以守护的,不过眼前这几个人而已,二年级的时候,还不是非常孤僻的刘劫在毛菁沁跳绳时飞一样摘走了发箍一溜烟跑了,那时的刘劫体育还不是全年级倒数,爆发力甚至还算不错,从小就优雅的像和风细雨一样的毛菁沁面对这等沉默的小狂徒只能嘤嘤的哭泣,这时候正义的朋友汤斌斌同学踏着阳光登场了,二年级足足比全体同学高出一个头的他以年纪保护者自居,以碾压之姿击败狂徒,挥戈斥旗犹如岳飞在世,令人意外的是打完这一架侠士和狂徒居然走到了一起,倒把公主抛在了一边,三年级后刘劫同学性情越来越孤僻,沉凝起来像一尊对着世界发呆的乌龟,所以上到大学以前他的朋友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每一个都放在心上,升到初中后他没有过老汤的消息,也没有刻意和毛菁沁打听,离开燕京前他意外听小学的胖妞班长说老汤当了警察,刘劫真心替他高兴,这个正义的朋友总算可以守护多几十个天下苍生了。 头顶上盘旋着的完全不搭的灰鹭蓑羽鹤和草原雕组合箭一样飞走了,围着白马上的女子叽喳咿唔,这个说莎莎你真了不起,居然敢和那么恐怖的家伙对面,我太崇拜你了,那个说莎莎你再不走灰雪儿就要冲下来拼命了,那诨名灰雪儿的草原雕很傲娇得一啼鹰唳说哪有的事,本大爷只是想看看这笨蛋两脚兽怎么送死而已,白马打了个响鼻,真正的嗤之以鼻,那只比麻雀还要叽喳的灰鹭笑着说白雪你还好意思,我亲眼看见你吓得……迪妮莎关闭了魔法频道,兽语术说白了是翻译精神魔法的一种,迪妮莎把频道一关,不同物种间自然是鸡同鸭讲了,也幸好如此,不然比鹰还傲娇的白雪说不定要改吃肉了。 初见刘劫,迪妮莎只觉得这个人不合群,再见时他坐在角落里沉默地吃着,几乎不说话但吃饭很慢,那时她就觉得他们应该是朋友。因为自身的独特经历,迪妮莎观察事物的角度颇为清奇,从小见识了自然界的美和残酷,认识的朋友里从嗜血的狮子到温顺的小羊,它们千奇百怪,有时候连迪妮莎也会惊讶于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的朋友,只是因为兽语魔法吗?渐渐地她意识到,魔法只是一道桥梁,因为心,她的朋友们虽然千奇百怪但灵魂里有什么东西惊人的一致,那是种莫名的孤独,其实迪妮莎也是怪小孩,只不过她运气好得多,父母不但爱她也不是寻常人,所以她才能这么身心健康活泼好动长大到现在,但她的孤独,只是藏得更深而已,有些事连父母都不能说,没有人注意到,她几乎没有同年龄的人类朋友。她告诉刘劫自己看见他像是在北极熊群里看见了大熊猫,这是真话,但不是全部的真话,事实上她眼里的刘劫更像是一条土狗、黑山羊与莫名生物的奇怪混合体,西方文化中黑山羊意为离群之羊,一群白羊里出现了一只黑羊,看上去非常扎眼,很另类显得格格不入,迪妮莎的动物朋友大多是这类,像艾丽莎是一只追求一夫一妻的雌狮,灰雪儿是一只不愿捕食禽鸟的草原雕,它立志要做所有鸟类的王,为此还常缠着迪妮莎教他兽语魔法,白雪不愿为生育机器而誓要争头马,还有迪妮莎最难忘记的朋友,那个只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诀别的孤独的乔治,听说它最终下定决心要爬回自己的水坑,它们因为在自己的族群里缺少认同或根本没有族群认同而愿意接受来自迪妮莎的友谊,就像自闭的离群之人爱和猫狗为伴胜过自己的亲友。 孤僻古怪的天才她见过不少,连她自己勉强也可以算这类,但是刘劫太平凡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孤傲,也看不出什么孤独,只有孤,华夏人如果真有命格的说法,刘劫的命格恐怕就是一个纯粹的孤。 总之,迪妮莎好奇了,既好奇传说中的武林秘境,也好奇刘劫本身,关于他那个看不透的莫名生物的谜团。 月黑风高夜,如此结伴而行,任谁一眼都看不出,这一男一女是什么关系。 ………… 第(3/3)页